罐装小言.

相思（下）

接上文，相思（上） 

520打算更一篇青梅竹马的小甜文，来不及的话就会更一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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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.

谢襄回到家后，将顾燕帧留下的东西一同藏起来。她把那枚扣子挂在脖子上，并用衣服遮住。

这一次，我要替你活下去。

自那天起，谢襄不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，起码肯吃饭肯睡觉了。谢母因此不再整日提心吊胆了，可她悬着心的却始终没有落下。她怕谢襄再因为顾燕帧的事而折磨自己，所以她闭口不提顾燕帧。

连续几个星期，谢襄都没有在谢母面前流露出悲伤，但最近几日总是早出晚归，不过总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强。

谢父谢母看着女儿不再消沉，脸上时不时还带着笑容，总算放心了。

可只有谢襄自己知道，她对顾燕帧的思念，没有削减一丝一豪，甚至似乎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想他，更爱他。

生活中好像哪里都没有他的影子，却又好像哪里都有。

可她不能低沉下去，她不想让父母担心，更不能让顾燕帧担心。

她已经下定决心，要替他走完剩下的路。

08.

谢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顾公馆，顾宗堂虽嘴上不说，但他心里早就把谢襄当成女儿了。

“你真的想好了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哎，现在局势乱得不行，好多地方都在打仗，我真不想让你因为我那混小子去冒险。”

“伯父，这是他所希望的，我想去他完成他的心愿。”

“我明白了，你一定要注意安全。”

“谢谢您，麻烦您托人把这封信带给我父母，我怕他们会不同意，不敢当面与他们告别。”

谢襄掏出一封信，递给顾宗堂。

“放心吧，你父母那边我会安排好的。”

楼上的顾期期无意听到他们的谈话，炽热的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流出。她跑到楼下，抱住谢襄。

“期期……”

“襄襄姐，我其实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嫂子了，早就把你当成家人了，我不想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……”

“期期，不要胡闹。你谢襄姐姐有更重要的事做。”

顾期期松开谢襄，擦拭着脸上的眼泪。

谢襄摸摸她的脑袋，说：

“期期，不要难过。我答应你，会经常给你写信的，好吗？”

“嗯……”

谢襄转身要离开，纵使她对这里有再多留恋，她也不得不前进。

“襄襄！”

顾宗堂喊住她，她回头。

“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，你也永远是我顾宗堂认准的儿媳。”

她心头一紧，控制着自己的眼泪。

“再见了……”

她一顿，又道：

“爸爸。”

说完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，她不想让他们看到她难过的样子。

顾宗堂站在原地，流出两行热泪。

你小子，当真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伴侣。

09.

沈君山执意要来送她。

他还记得，那天谢襄突然找到他，告诉他她要完成顾燕帧的愿望，并希望他能帮助自己。

“你想去哪里呢？”

“去广州，听说那里在招兵。”

世界之大，总有她的归处。

其实沈君山也不希望谢襄去冒险，可架不住她坚定的决心。于是这几星期拖奔子去找关系，打听情报。

女人的身份肯定是没人敢要她的，于是她又用上军校的那一招，女扮男装，可这次她却没有用谢良辰的名字，而是顾燕帧的。这样，也就算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了吧。

顾燕帧过世的消息几乎只有亲人、朋友知道，顾宗堂也没有对外公开过，所以他也放心将“顾燕帧”交给谢襄。

于是谢襄又剪掉了三年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，换上了男装。

……

太阳即将落下，最后一趟火车也已到达。

“就送到这儿吧。”

“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？”

谢襄摇摇头，说：“你已经帮我够多的了，我不想再欠你的人情。再说，军校那边还需要你呢。”

沈君山顿了顿，说：“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。”

“我知道了，谢谢你。”

谢襄踏上火车，又回头望了望四周。下次再回来，又是何时呢？

眼见谢襄将要离开，沈君山朝着她大喊：“谢襄，我喜……再见，保重。”

风声太大，谢襄只听见“保重”二字。

火车驶去，留下他一人在原地。

他曾无数次羡慕过顾燕帧。羡慕他生活在这乱世也能活得洒脱，羡慕他能够尊从心意敢爱敢恨，羡慕他愿为国家捐献身躯的决心，更羡慕他能和谢襄在一起，并建立下深深的羁绊。

10.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顾燕帧。”

“内政部堂务次长的儿子？”

“对。”

“听说你曾经在烈火军校当过学员？”

“我们这里不像你们军校，敌人随时会突袭，可不是你们这些大少爷玩过家家的地方。”

“没关系，我不怕。”

“好，通过了，去领物资吧。”

谢襄觉得这倒是比她进军校时轻松多了。当初她为了躲过体检，想了不少法子呢。毕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，有时甚至连不会刀枪的壮汉也会招进来，更何况是谢襄这种有实际作战经验的呢。

能领到的东西并不多，无非是一把手枪和几个弹夹，资源条件确实比不上军校，毕竟军校的厨子杀鸡用的都是毛瑟枪。

战争一触即发。

广州即将失守，如果再不提供支援，怕是要沦陷。

谢襄他们被派去支援，当时战争已持续了两个月。

军队的条件十分坚苦，有时候还没来得及吃上饭，就会遭到敌军的突袭。

烽火连三月，家书抵万金。或许对于谢襄来说，顾期期给她寄的信件算是她心灵上的一种慰藉。

小到钢琴老师训了她，大到顾宗堂回了顺远，她无一不想向谢襄倾诉。

五月末，谢襄又收到一封来自顾期期的信。

信中她说，家中的司机赵叔辞去了工作，她不喜欢新来的司机。女校里无聊极了，如果谢襄可以回来陪她就好了，顾宗堂常会拿谢襄跟她比较，可惜她现在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。

谢襄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
战友们看见她笑都很惊讶，平时她话少，几乎不跟别人交流，也很少笑。

“燕帧，谁给你写的信啊，笑得这么开心。”其中一个战友问她。

“我妹妹。”

“哎，有妹妹可真好啊。不像我，无父无母的。”

谢襄没有说话，默默看着她。

“那你有牵有挂，为什么还要来这儿参军呢？”

“我想把全部洋人都赶出中国。”

“热血青年啊，等打完这仗，广州也就算守住了，到时候你也能回家看看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警报声突然响起，所有人都警戒起来。

看来这仗，是要提前降临了。

谢襄整装待发，跟随着军队的步伐来到一座山岗上进行埋伏。根据情报，敌人今晚就要转移阵地，这次怕是他们最后一次将敌人彻底歼灭的机会，所以上级下达了指令。

好在夜间视线不清晰，即使敌人有照明灯也难以发现他们的行踪。

可谁曾想，不知是谁的枪支走了火，一下子暴露了他们的位置。可他们管不得那么多，端起枪杆准备冲锋陷阵。

炮火声不断，双方人员都在减少。

看着战友们一个个倒下，谢襄意识到要赶紧撤退。带领队伍的人迟迟没有下达命令，她不忍队伍全军覆没，于是指挥着队伍撤退。

“这次撤退下次怕是没机会了！”又是那个战友。

“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，快走！”谢襄吼到。

大家都醒悟过来，谢襄说的对，再不走的话，怕是都得死在这儿。

“你们先走，我来掩护！”

谢襄边说边拉下手雷的保险，迅速丢了出去。

大家都纷纷撤退，只有那个同谢襄说过话的战友还没走。

“你怎么不走？!

“我和你一起掩护大家撤退。”

谢襄刚想斥责他，却瞟见远处的光点，她顾不得多想，立马挡在那个战友面前。

是狙击手。

挨了数枪后，她嘴里吐出鲜血。

“快走......”

那个战友发愣，她竟是为了救自己……没时间再让他犹豫，他虽心有不甘，但却不得不忍着悲痛撤离，这是谢襄用命换来的机会。

他走后，谢襄终于倒在地上。

她好像已经感受不到疼了，毕竟，最疼的伤已经在心里了。

视线变得模糊，她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。

可惜，到最后还是没能完成他的心愿。

晃忽之间，谢襄好像看到了顾燕帧，还是在军校时的打扮，冲着她笑，说给她带了好吃的。

是幻觉吗？那也值了。

“等我……”

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，像是要为她践行。

所有的遗憾，不甘，痛苦……统统都留在这儿吧。

她缓缓闭上眼睛。

顾燕帧，我来找你了。